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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 傷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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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弋舟輾轉各地, 嬴妲費了一番功夫才隨著穆紅珠的人馬趕至軍營。

今時不同往日,嬴妲能感覺到他麾下的士兵們對她突然而來的敵意,從軍營帳篷間走過,他們的目光都如同火把一般死死盯著她, 讓嬴妲感到近乎窒息。

尤其是這些從西綏, 跟著蕭家, 跟著蕭侯幾經生死的人,他們用一種毫不原諒的目光,匕首一般紮在嬴妲的身上。

她的腳步淩亂了,撇下周氏眾人,飛快地朝蕭弋舟的白帳走去。

這種壓迫感讓她無所適從。

嬴妲在蕭弋舟的帳篷外立了許久,見暮色四合, 天色將晚, 怕蕭弋舟要歇下了, 她深深吸氣幾口掀簾而入。

“夫君?”

帳篷內光影黯淡, 幾乎沒有任何陳設, 只有一方矮榻,那兒石刻一般矗立著個人影。

嬴妲屏息朝裏走去,“夫君……”她又喚了一聲,如上一聲一樣,沒有絲毫回應。

裏頭沒有蠟燭,只有帳外火缽裏燒著木炭, 映出朦朧的光, 將他的身影映出輪廓, 刺穿一面黑暗。

嬴妲走了過去,他閉著雙目,似乎很痛苦,手也擱在膝上一動不動,捏得骨骼繃起,嬴妲心痛如絞地捧起他的雙掌,小聲道:“夫君,我來了。”不要難過,不要悲傷,無論如何我會在你身邊。她將臉蛋歪過來貼著他的手背,滾燙的淚珠兒從眼眶之中滑落。

黑暗之中,蕭弋舟睜開了眸子,黑漆漆一片,沒有絲毫光亮。

他冷冷地看著嬴妲。

嬴妲哭了一會,將眼眶擦幹,擡起了頭,“父親的屍骸尋到了麽?”

她看不見他的偏薄的唇正死死地抿著,面露怒容,猙獰而可怕,並且因著這句話幾乎要爆發,嬴妲又道:“父親中伏,我也很是痛心……我……父親說希望將他的屍骨火化,裝入壇中還給母親。”

她自顧自說著,仍舊沒得到任何回應,嬴妲的心不可自已地慌了。

“夫君?”

蕭弋舟動了。他給的回應便是一口咬了下來,咬在她的頸邊,大掌用力地掐她的雪臀,嬴妲吃痛地嬌呼著,被他一把掀倒在榻。

他壓了下來,手粗魯地撕扯著她的衣衫,到處都是裂帛之音,嬴妲驚懼地望著他,整個人陷入了一團軟綿裏,手腳被他束縛住,她驚恐地喊叫,然而敵不過他,反而被他掐著那曾經讓他愛不釋手的領地發出陣陣劇痛。

“夫君你弄痛我了,我不是來……”

蕭弋舟的動作越來越粗魯。

帳外一陣疾風過,草叢裏傳來些微的響動,士兵們瞪著銅鈴般大的眼睛盯著,忽然,自雪白的帳中忽然傳來女人一生淒惻而淒厲的喊叫,那聲叫喚裏充滿了痛楚和驚愕。

都是溫柔鄉裏歇過腳的男人,沒有人不懂那是什麽,於是他們一個個識趣兒的走開。

嬴妲跪在榻上,雙手支撐全身重量,身體被他從身後緊桎梏住。這種姿勢和力道一點沒有溫情和歡愉,她只感到痛,劇痛,忍不住哭、叫、求饒,可是沒有一點用。

將他溫柔的面具撕下之後,只有這樣一個蕭弋舟。

粗魯的、狂躁的、狀如瘋癲的,恨不得將她拆碎了吞入腹中的所謂良人。

一切目睹的、親身經歷的血腥和背叛重臨心頭,他恨。

“嗚嗚嗚……”

嬴妲哭著,漸漸沒了力氣,整個人滑下來,被他一遍又一遍的欺淩,用最欺辱的姿態讓他褻瀆。

她的眼眶紅了,嗓音啞了,臉色蒼白,小臉上布滿了汗珠,眼瞼青灰,疲憊難當地哽咽著,匍匐著,喘息著,猶如一條瀕死的魚兒,在岸灘上幾乎喪命。

最後只剩下猶如一絲綿風的哭聲。

她昏了過去。

醒來時,他正坐在榻上,雙目冰冷地看著她。

嬴妲小心翼翼地扯他的衣袖,發出哽咽的時斷時續的嗓音:“夫君,都是我錯了,你別……別難過好不好?”

蕭弋舟俯視下來,目光若隼,仍然沒有半分溫情。帳中不知何時點燃了火,嬴妲清晰地看到他陰鷙如子夜般的眸子,令人不寒而栗,未幾他又重新覆下來,將嬴妲翻過去,用這種她根本承受不了也很不喜歡的體勢要她。

她無力地幹咳著,到最後胃中一陣反酸,再也說不出話來。

嬴妲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。

當她起身時,身上只有一片淩亂,床早已冷透,而她還屈辱地趴在榻上,全身如被拆了骨頭般疼得讓人幾乎失去知覺,環視周遭,闃無一人。

蕭弋舟掛在木架上的盔甲不見了,整座軍帳幾乎再也沒有人生活的痕跡,唯獨一支被打翻的蠟燭,嵌了一窩蠟油在泥土的坑中,平滑可鑒。

她嗚嗚地哭了出來,心肺幾乎要難受地一道吐出來。

她忽然不知自己來尋他有何意義。

周氏聞聲進來,見狀也是“啊”一聲,怕驚動他人,忙解了自己的大氅過去,心疼地將哭著縮成一團的夫人籠住,用大氅將她布滿了歡好留下的青紫痕跡的白軟嬌軀裹住。

“夫人,莫哭……”周氏心疼不已,“將軍只是一時難受而已。”

嬴妲哭得沒聲了,周氏走出軍帳後倒了一杯水給她,她喝了才緩過來,淚珠大滴大滴落入杯中,“他走了麽?”

周氏不忍,仍是如實回答:“走了許久了。聽人說昨夜裏走的。”

嬴妲自嘲地笑了,“他怨我。”

她模樣淒慘,明明是這樣的美人,卻猶如蒙遭遺棄的幼獸,孤獨可憐地舔舐著爪子,惹人疼愛,周氏嘆了口氣,“或許將軍只是……”

“該怨,”淚水沿著她的下頜滑落,“他該怨我,一切都怪我。”

說完之後,她又低頭抽噎了一聲,忽然又大哭了起來,“可是我真的疼,我怕他那樣……我求他,我哭,他卻一直折磨我……好像要我死……從前,從前我一哭他便哄我……可是我哭成那樣,他都沒有一點心軟……我怕他恨我……”

周氏明白,來時路上,匪寇的刀架在馬車上,她們一行女眷都心存絕望了,淚流滿面,夫人只有稍微慌亂,除此之外,分毫看不出她的畏懼。

她柔韌而堅毅,為了夫君可以不懼刀山火海一往無前,唯獨害怕這樣的自己到了夫君面前,卻遭受到來自他恨意的淩遲。

嬴妲還只是個恃寵而驕的姑娘。她曾說過,她的夫君待她太好了,若是有一點不好,她都會受不了,會很難過。周氏心底悲嘆,這一次夫人的心是真的疼了。

“夫人。”

再是心疼周氏也必須要告訴她,“將軍帶著大軍都走了,只留了一些足以保護夫人安全的散兵,還有——”

周氏說完這話,又再度朝外頭走了過去。

一盞茶的時辰之後,她抱著骨灰壇走了回來。

“這是侯爺的骨灰,已經收撿好了,咱們帶著它回平昌罷。”

嬴妲的淚水停在了眼眶之中,她慢慢地伸手過去,將那小壇子攏住,托在手心。

“明明是母親告訴我說要將父親屍骨火化的……”

她喃喃說著。

周氏詫異她為何此時說這話,她們都知曉,嬴妲是奉了嬴夫人之命來傳話的。

“我還能回平昌麽?”

面對嬴妲真摯的發問,周氏嘆了口氣,“其實將軍對您的好,大家夥兒都是看在眼底了的,您切勿多想,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將忘了他的好啊,何況,您不想他,也要想想平公子,他還在平昌城呢,您是平公子生母,怎麽能不回去?”

“是……是啊,我有、我有平兒。”嬴妲咬唇道,“我回去。我再也不當他的絆腳石。”

周氏去命人備馬,然而嬴妲現在渾身酸軟,雙腿間刺痛無比,幾乎下地都困難,不能騎馬,周氏又只好退而求其次,讓人尋馬車。這一來,直至天黑也沒能上路。

周氏又告訴嬴妲需要請一個將軍隨行護送,否則恐路上又遇到悍匪打劫,嬴妲知曉周氏考慮周全,然而細想來這裏早已無人可用,天色半明時,穆紅珠提鞭子闖入了營帳,開門見山道:“我送你們回平昌。”

周氏一時感恩戴德,連聲謝過。

嬴妲望著穆紅珠,紅衣女子猶如一道烈焰灼人雙目,她的心中無比刺癢起來。

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纏繞心頭。穆紅珠為何屢番伸出援手相幫呢?她如今似乎並不跟隨蕭弋舟行軍。

上路之後,幾名婢女騎馬,只有周氏侍奉嬴妲坐馬車,馬車行進緩慢,到了傍晚便要歇憩,靠在河邊聽風,南邊的水沒有北邊波浪如海,氣勢雄渾,幽靜的水聲,卻足以擾亂人心。

周氏取水去了,穆紅珠走來,將烤熟的炙肉分一半給嬴妲,嬴妲道了謝卻不吃,只將熟肉放在一旁。

望著周氏在河邊取水的背影,穆紅珠粲然露出笑,手肘壓在膝上,“我說過你夫君如今很不好,你非要來,來了不過一日,接了一壇骨灰又要回去,何必呢。”

“嘖嘖,”她望著嬴妲身上到處青紫的掐痕和吻痕,甚為可惜,將嬴妲軟糯白滑的手臂擡起來,捋開了她的衣袖,嬴妲被穆紅珠鉗制著又動不得,只好面露慍色地讓她打量,穆紅珠搖了搖頭,“這麽猛的男人,實在罕見。有一話我早該告訴你,你這麽柔軟的姑娘,是該配個文人的,才子佳人,才是佳話,將門出身的人,不適合你。”

嬴妲也自知自己身上一堆痕跡讓人笑話,被蕭弋舟折騰得死去活來的一晚,說對他沒有埋怨和恨是不可能的,可是穆紅珠這麽一說,她便忍不住要還嘴:“那難道就適合你麽?”

聞言,穆紅珠偏過頭來,飽滿的如火的紅唇綻開,半是笑半是嚴肅道:“你怎麽就知道不合適?”

一盆冷水當頭澆下,嬴妲無比警覺,“你什麽意思?”

她抽回了手,將衣袖拉下來,一臉敵意。

穆紅珠放聲笑了三聲,靠著粗壯的樹幹仰躺下來,“他還沒告訴你麽。是,這樣的事同你說不光彩,我本也答應了他不告訴你,不攪和你們夫妻的情誼。只是,誰讓他又非要得罪呢,他既要得罪我,我也不得已要為難為難他了。”

就在嬴妲的心越來越緊時,穆紅珠翻身過來,一下朝嬴妲湊近過來,這急急的一個俯沖,讓嬴妲幾乎倒下去,穆紅珠嫣然勾唇。

“你知道他那時欠我人情,我攜了恩情,要他還我一夜,他答應了。就在伽羅山南的溫泉之中,我與他一夜廝纏了……”

“他亦是那般粗魯待我,我卻很歡喜。小公主,我和你最大的不同,就是在你面前他永遠要拘著自己的性子,明明是匹狼,非要裝成狗,在我面前則不必,我極愛他的個性,死在他身上,我也歡喜。”

她朝嬴妲幽幽地吐著香霧,雙眼如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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